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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圓中國夢,沒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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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我們都吃不下?」韓國產業經濟研究院北京代表處首席代表李玟炯,「中國,我們怎麼可能吃得下來?」他伸手指向背後的中國地圖的左上方,另一手翻著眼前的一頁頁統計資料,像是敘述一段往事般的說道:「10年來,隨著中國的崛起,韓國企業在中國市場,只有『愁雲慘霧』可以形容!」

 李玟炯伸手所指的地方是山東青島。

 與韓國隔著黃海對望的青島,曾經是韓國企業投資的橋頭堡。1989年,韓國到中國投資的第一家企業,就是到青島;20多年來,韓國企業最多的地區,就在青島;在青島街頭,隨處都能看到掛著韓文的招牌。

 青島,也是韓國在中國投資的縮影。

環境劇變 留下「只求活著」

 從摩天大樓櫛比鱗次的青島市中心,驅車前往位於城陽區夏庄,即將抵達目地的紅綠燈前,車窗外是一位老翁彎著腰拉著牛車緩緩走過,對向車道停了一輛拉風的現代跑車,彷彿時空可以瞬間轉換...。

 當車子顛顛簸簸的行駛在坑坑洞洞、黃土飛揚的泥路上,腦中才閃過「山窮水盡」的困惑,眼前出現了韓國國旗,青島新東食品開發公司董事長鄭徹就站在前方。

 鄭徹,在中韓建交的1992年時就進到中國,坐在辦公室裡老舊的沙發上,在老式檯燈微光的照映下,用老式電影的獨白方式,述說20多年來,在青島看到韓國企業「來了,又走了」的故事,增添更多俱往矣的氣氛。

 1998年底,在亞洲金融風暴前夕,青島中國銀行的行長親自登門「請求」鄭徹接受為期兩年的人民幣200萬元貸款,當時他公司每月營收就有人民幣300萬元,根本不需要貸款,可是,拗不過對方不斷要他「拿去吧!拿去吧!」就貸了。

 然而,不過2個月的時間,對方又上門了,要他快把錢「還回來!還回來!」鄭徹淡淡的一句:「因為,韓國被國際貨幣基金(IMF)接管了!」。他咬牙承受韓國因外匯短缺而造成的雙倍損失,把錢還了,也撐過了IMF接管危機,只是,這10多年來,他把中國夢縮到最小程度:只求「活著」。

青島韓企 每年減少500家

 離開夏庄,車子行經協成路,這是一條以在當地投資的韓國企業「協成光學」命名的路,這家企業曾經是青島納稅最多、最為模範的外資企業,員工曾經有2,300多名,現在,只剩兩位數的員工,是另一個還「活著」的企業...。

 「韓國中小企業在中國,是一步步被排擠出去了,」青島韓國商會副會長高俊鳳像是要從腦海深處挖出記憶似的,抬頭望向天花板說:「被波動的匯率、被飆漲的工資,還有被迅速崛起的中國企業所排擠。」

 於是,曾經在青島有6千多家的韓國企業,現在只剩不到4千家,還每年平均以500家的數字減少中。

 20多年來,隨著中國經濟迅速的崛起,被排擠的不只是韓國的中小企業,即使是韓國知名企業在中國也同樣遭到中國企業的挑戰,甚至是強勢的擠壓。

 三星電子就因為2014年利潤驟減32%,2015年要凍結薪資,這是在IMF危機後,三星首次出現銷售業績與利潤雙負成長的情形,也是三星自2009年後再度凍結員工薪資。三星電子全球消費電子事業部總裁尹富根在發給同仁的電郵中直指:因為,小米的進攻...。

 不過就是4年的時間,三星手機在中國市場上的領先地位,就被小米給打趴了,市佔率從22%直線墜落為12%。

 韓國零售巨頭樂天瑪特,被北京的韓國企業形容為當年是興沖沖的「奔來」中國,得到的卻是「挫折」兩個字。

 位於北京王府井大街的in88,原是樂天銀泰百貨,是樂天與中國的銀泰共同出資成立的,卻在不堪虧損下,雙方解除合作關係。「因為不瞭解中國,」韓國樂天公關部門人員一語概括所有。

後起陸企 擊潰韓國財團

 大連長興島臨港工業區的造船區,凡是能掛東西的地方,都掛滿了「拖欠工資」的抗議布條,這裡原是韓國排名第三、曾經是大連最大外資投資案,如今已被韓國法庭接管、進入破產程序的STX集團的造船基地。

「STX集團『也』崩潰了!」在大連的韓國企業用「也」這個字強調STX是因無法抵禦中國造船業的競爭攻勢,而走向破產。

 「我們會做的,中國都會做了,」脈鮮金屬(大連)公司管理部長白成一,坐在掛滿中國政府頒發的各種獎狀而形成的「獎狀牆」前面說,「只有擁有中國企業所沒有的關鍵、且獨特技術與競爭力的企業,才能生存下來。」

 青島裕晉精搪涂層公司總經理呂甲九也說,「還要不斷的創新,在中國更要強調創新,不能停。」否則,他蹙著眉頭指出,「現在的中國,是沒有人?還是沒有錢?」

 所以,中國市場雖然很大,13億人口的需求,雖然就在那裡,但是,「要進軍中國市場,不是好打的仗,」好麗友食品公司人力資源總監金秀杰揮舞著手說,沒有品牌,沒有知名度,「進來,也找不到位置,沒戲!」

 中國市場,也大到令人生畏,韓亞銀行在中國有30個分行,以外資銀行而言,算是相當有成就,然而,韓亞銀行大連副行長禹東漢苦著臉說,置身在中國放眼望去都是當地銀行的招牌時,30個分行分佈在中國各地,「整個被淹沒」...。

 面對中國的大,「韓國是弱者,」聽著李玟炯說的話,思緒卻不自覺的飛到天安門廣場,巨大的廣場是那麼的遼遠、空曠,一個人站在那裡是那麼地渺小...,突然耳中傳來「生存」的聲音,回過神來,看到李玟炯認真的說道:「能夠在中國生存下來,就是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