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歲的小傑(化名),兩度進出少年觀護所,經過矯正學校3年的感化教育,迷途知返,考上某國立大學英文系。從他的經歷,可看見少年矯正制度的教化目標及背後結構性問題。
我們家是單親家庭,我愛玩,爸爸管教方式又嚴,我前後逃家三、四次,最後我爸放棄了,和我決裂。我搬到台北和媽媽住,但她管不動我,後來我就完全走偏了。
國中第一次進入台北少年觀護所是因為吸毒,3個月出來後變本加厲,賭博輸了30萬元,就找朋友去銀樓搶劫,就又進去。(負責我案子的)姜法官很凶,完全不吃我這套,我會連哄帶騙,觀護人都會被我騙。我曾有一條殺人未遂罪,姜法官一直想關我,是觀護人幫我擋下來的;後來沒多久我犯搶劫案,觀護人就被姜法官罵。
我每次向姜法官說要出去,她都不同意,要我好好靜下心讀書,過年前也不准我交保出去。的確,如果放我出去,我就想辦法找管道跑了。
在少觀所時,我會和同伴一起欺負人,坑別人買百貨(生活用品)的配額、叫他們幫忙洗衣服,在少觀所的生活很無聊,除了宗教課、志工輔導課,基本上就是自習。
留滯成人監獄,太危險
進矯正學校找到志向,抓緊時間念書
我們那時會故意玩報數,喊一以後,會有人自動接號,這對少觀所是很可怕的狀況(造成「搖房」等暴動),所以被抓到很慘。有一次違規是我們故意大叫,被教官在中央台吊起來,手被反銬,繞過門另一邊吊起來,整個人懸空、超痛,大概三分鐘就受不了。但被長官吊完也不會恨他,因為他隔天還會和你講道理。
半年後我慢慢轉變,志工老師鼓勵我和家人聯繫,寫信跟爸爸道歉,寫完信後,爸爸沒多久就來看我,我也比較不會像以前一直欺負別人。
因為少觀所沒有車直接到明陽,我在北監待了一個月(編按:接受感化教育的學生,會從不同地區的少觀所送到台北監獄集合,再一起送到高雄明陽中學)。我覺得這樣很奇怪、很危險,很多小孩被判刑後,藉這個機會留在成人監獄,最終沒到明陽,沒辦法得到真正的矯正功能。
在成人監獄很容易迷失自我,犯罪手法更多元,你認識愈多成年犯,出去外面資源愈多,就愈來愈大條了。
進明陽後,一般會先到新生班,那邊手段很厲害,要我們靜心、服從,每天早上八點就到教室罰站面壁,除了上廁所都不能休息。一個禮拜後,考你牆壁上貼的宋詞,沒過就要繼續站,最長可以站上一個月。
明陽有分勵學班(專攻升學)和普通班(類似高職),後者主要是餐飲、商業經營、汽機車修護等,直接教技術。我選擇去勵學班,那時英文很差,入學才考39分,但是老師很嚴、教得不錯,後來就愈讀愈好,第二次開始就都考80分以上,學長也會跟你分享讀書方式,鼓勵你找到自己的方法,3年後我考上國立大學英文系。
我滿幸運的,都遇到好老師,會培養你獨立思考。因為只有一個勵學班,所以我們是一年上完3年課程,接下來每年重複上,普通班也可以考升學考試,只是要先通過校內考試,因為多一個人去考試,就需要多的戒護人力成本。
我們平常8點上課、下午4點半放學,晚上9點後睡覺。勵學班可以申請讀書到12點,我剛進去時都10點就睡覺,同房有人晚上12點睡、凌晨5點起來讀書,看久了我也不好意思,大家都在念書我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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