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央行日前發布公告,要求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拒收現金或者採取歧視性措施排斥現金,同時有關方面在推廣非現金支付工具時,不得炒作「無現金」概念。央行官員表示,大陸幅員遼闊、人口眾多、地域差異大、城鄉發展不平衡,消費者支付需求多種多樣,現金支付習慣和偏好仍然廣泛存在。
近年來,大陸移動支付高歌猛進,現金消費呈現下降趨勢。據大陸中國互聯網協會的統計,去年大陸移動支付市場規模達109兆人民幣,增長208.7%,預計到2020年移動支付市場規模將達275兆人民幣。另據央行統計,2016年大陸消費者的傳統現金消費額約為66兆人民幣,兩年內下降了約10%。
移動支付既便捷又安全,且大大降低了交易成本,因此在短短數年內風靡大陸市場,被輿論譽為新「四大發明」之一。大陸移動支付巨頭支付寶去年甚至喊出將在5年內推動大陸進入「無現金社會」的口號。有陸媒不無得意地引用外媒報導稱,移動支付正在幫助大陸超越競爭對手,成為世界上第一個無現金經濟體。
「無現金社會」真的那麼美好嗎?事實上,大陸這兩年也在反思「無現金社會」。《新華每日電訊》曾討論「無現金社會」的喜與憂。其中一憂就是大陸很有很多人不適應所謂「無現金社會」,一位60歲的濟南市民說,對年齡偏大且不會新科技的人來說,「無現金社會」離他們就太遠了。前不久,他想參加某超市的優惠活動,被要求必須手機支付,讓不會用的他非常失望。
在央行公告發布後,《新京報》記者隨即走訪了北京某生鮮門店,發現有一對老人來到了人工收銀台,得知必須下載App才能結賬後,只能放棄購物離開。有位常光顧此商店的用戶告訴記者,只能用App支付不影響其購物體驗,但可能會對老年人造成不便。
無獨有偶,《華盛頓郵報》前不久刊登一篇〈無現金運動在華盛頓碰壁〉的報導。文章稱一些華盛頓的商家也存在拒收現金的現象,為此當地立法當局正在推動一項法案,力圖糾正這一現象。相關人士表示,「商家拒絕現金支付,相當於告訴那些低收入者他們是不受歡迎的」。據統計,約10%的華盛頓居民沒有銀行帳戶,所謂「無證移民」也很難辦理銀行卡,他們只能依賴現金消費。
2015年的一項調查顯示,全美有7%的家庭沒有匯款或存款帳戶(其中黑人和拉美裔家庭的比例更高),他們都被擋在了「無現金社會」的門外。一位支援現金交易的商家就告訴記者,「不是所有人都買得起智慧手機;不是所有人都能辦理信用卡;甚至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穩定的銀行帳戶以支撐借記卡。隨著社會和科技的進步,我們必須捫心自問的不能只是『我們做得到嗎』?,而是『我們應該這樣做嗎』?」
移動支付也許是人類消費的大勢所趨,但在氣吞山河,高歌猛進的同時,也不要忽略了「無現金社會」的風險,特別是那些被甩在後面的弱勢群體。畢竟,再好的科技也是為人服務的,終究要講以人為本。(作者為美國喬治城大學訪問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