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文搞錯了敵人是誰

蔡英文在黨代會上的致辭，應該是執政以來對國民黨做出的最為嚴厲的批判，卻也可能是最讓人一頭霧水的批判。面對外界對其執政效能和改革成果的質疑，她將一切責任推給了國民黨，指控是國民黨讓台灣失去了前進東南亞以及世界廣闊市場的機會，並讓台灣陷入年金破產、能源短缺以及經濟增長乏力的危機邊緣，在她看來，民進黨政府的一系列改革其實是在為國民黨的無能施政擦屁股。

更重要的是，她指控國民黨不僅不反省，反而還要教訓自己，她是想把對手營造出一個荒謬絕倫的形象，從而提升自己的正當性。只可惜，這樣的指控虛弱無力，根本無法打動人心，就算是想向所謂基本盤抱團取暖，但深綠的民眾多年以來聽得多了，恐怕也會有些審美疲勞。

換句話說，她的這一番「義正嚴辭」，並不會幫她加分，對年底的選舉也毫無助益。這是因為，民眾已經不關心誰製造了問題，或者說，大家已經用2016年的選票回答了這個問題，接下來是如何解決問題，在這種情況下，蔡英文卻還在糾結過去，自然不會讓民眾有感，反而只會心生反感。而對國民黨來說，最嚴厲的反饋早在兩年前作出，如今的批評根本就是隔靴搔癢，這也難怪國民黨發言人會說，民進黨「氣急敗壞、敗象已現」。

蔡英文最大的問題，是搞錯了敵人是誰，這也直接導致她的解決方案根本畫錯了重點。選舉考量之下，她當然認定國民黨就是最大敵人，問題在於，國民黨這兩年來一直都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哪有什麼反擊能力？這兩年的所謂改革，蔡政府雖然遭遇一系列抗爭，但對比當年馬政府的遭遇，那可真是小巫見大巫，而且最重要的是，當年的抗爭有民進黨的幕後或者檯前的支持，而如今的反抗，國民黨卻經常毫無存在感，對很多藍營民眾來說，他們對國民黨的態度，與其是配合，倒不如是失望，甚至對國民黨的失語深表不滿。也就是說，蔡英文遭遇的抗爭，很大程度上真的就是改革利益相關者的切膚之痛，而絕非國民黨的刻意杯葛，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反抗注定是無從妥協，而蔡英文就算把國民黨徹底掃蕩乾淨，她也難以擺脫來自民眾的抗爭。

這種失望與不滿，也會延伸到年底的選舉中，如果蔡英文不從自身找問題的解方，那麼她將註定會受到選民的制裁，至於國民黨，無論蔡政府如何打壓，也不會受到本質衝擊，因為民眾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肯定不會選民進黨，自然也就只能投給國民黨，或者其他所謂的第三勢力。

其實，早在2016年的時候，蔡英文就應該有所覺悟，她雖然成功當選總統，甚至以壓倒性優勢戰勝朱立倫，但從投票率之低就可以看出，選民對國民兩黨都不看好，只不過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如果民進黨能夠有一絲一毫的謙卑，也應該對這種局面戒慎恐懼。等到形勢丕變，蔡英文之害顯然已經大過國民黨的時候，民眾的選擇已經不言自明。

對民眾來說，放棄民進黨並不困難，只是轉投國民黨有些困難，恰在此時，柯文哲的羽翼漸趨豐滿，再過兩年，對蔡英文產生實質衝擊已經是可以確定之事。看看柯文哲「一日幕僚」高達600萬的訪問量，再看看姚文智低到塵埃裡的支持度，蔡英文應該有所醒悟，並不是柯陣營多會做文宣，也不是姚文智真的有多惹人厭，純粹就是民心思變，需要一個可行的替代人選，如今替代人選已經浮上檯面，蔡英文的結局註定是被棄之如履。這讓人再度想起譚嗣同臨刑前諷刺清廷的那八個字，「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民進黨眼前的局面，像極了當年的慈禧政府。

（作者為台灣大學國家發展研究所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