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小P同志的接送情緣

北京家長群裡流傳一句玩笑話：現在北京念小學，比念大學還競爭！

幾年前，一部描寫孩子教育的電視劇《虎媽貓爸》表現非常搶眼，在那個徒手撕日本人表達抗戰愛國神劇倍出的時候，虎劇可謂當時八點檔的救星。劇裡描述6個大人為了孩子到底該讀私塾、外國語小學、重點小學的爭論，到虎媽狠心賣了豪宅，搬進一平方米售價達人民幣9.5萬的小破學區房，感嘆升學生活真累！

家長為了不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找了各種補習班，奧數、鋼琴、繪畫、每天長跑3000米，自己還得陪著，怨嘆課餘生活真累！當然好收視還得有學區房、課餘愛好、教育方式這樣接地氣的內容，劇情到了後來，兩代人為了教育觀念不同，大打出手，房頂都要掀了，80後父母看到這齣劇真是心有戚戚焉，做家長真累……

本人到了清華上學後，還真的體會到小學生比大學生還競爭，經常聽到教授開組會時，對博士生和博士後開玩笑：唉唷，博士生談起成家立業談何容易，你們都考得進清華大學，但你們小孩不一定可以申請到清華附小，總不能等孩子到了18歲高考進清華？嚴格來說，六歲學齡兒童要進入清華附小，除了有地緣關係之外，還得有直系親屬是清華教職員身分，方能申請入學。考上清華大學可能個人雀躍，小孩申請上清華附小可是全家雀躍。

作為剛上小學的學齡兒童，家長必須得早早灌輸孩子的學習意識，透過微信家長群和老師作好充分的聯繫與溝通，小學期間不僅要成績良好，才能報考清華附中或更知名的人大附中，附中幫的學生的第一志願未必是清華或北大，附中同學覺得高校的食堂已經吃膩，附中同學常被灌輸附中素質甚至比高校優秀的意識。所以，經濟條件不錯的會優先出國申請大學。

然而，對中產階級的家庭而言，孩子擁有北京戶口加地緣優勢，高考才容易脫穎而出，爭取到在北京海淀區讀大學的機會，夫妻倆耗費青春年華在北京奮鬥，都是為了看到孩子能在北京落地深根！

博士生常必須留在學院辦公室值班，剛好辦公室的一位師姐是清華職員，師姐的兒子小P就讀清華附小二年級，每天到了下午四點半附小就會放學，倘若師姐忙不過來，就常委託我去清華附小，接小P回學院辦公室等著，待師姐忙完下班後再和小P搭地鐵回西二期地鐵站。

小P的父母都是北京一流高校畢業，小P是一個很講究規矩、禮貌，甚至是有點拘謹的孩子，雖然開心的時候，還是展現出北京熊孩子和小皇帝的天性，附小紫色運動服和脖子榜上紅領巾，總是讓小P看起來朝氣十足，放學通常是小學生最快樂的時光。

剛接送時，小P見到我是媽媽的朋友，而且是來自神祕且遙遠小島台灣，所以很恭敬地叫我一聲：叔叔，你認識周杰倫嗎？我當時聽到簡直嚇壞了，趕緊跟小P約法三章地說：以後叫聲哥哥就好，哥哥以後送你周杰倫的簽名海報。

從清華附小走回學院辦公室，大概十幾二十分鐘，倘若師姐得忙或加班，我偶爾會帶小P到對面的麥當勞吃吃點心，小P簡直開心極了！北京小孩和外地小孩最大的差異，可以從孩子吃完麥當勞後，會不會主動收拾餐盤來區分，北京孩子一般會主動分類垃圾，不用等阿姨來清理，外地小孩就不見得比北京孩子來得主動。

和孩子混熟後，小P都會最先向我分享他的一整天學習狀況，我聽完之後時常目瞪口呆。按照清華附小的作息時間表，早上7點之前，小學生就必須得進教室進行晨讀，早上8點正式地進入第一堂課，上午兩堂課上完，全體必須得作課間操和體操，再進入上午第三四節課，下午依然照表操課，全體做一次午操和眼操，才正式進入下午課程，直至下午三點五十五分準時放學回家。清華附小有豐富的社團和課外活動，包含足球、籃球、健美操、舞蹈、書畫等社團和課程都能隨意選。

清華附小的中餐大概不符合小朋友的口味，每次放學的時候，總是看到家長或姥姥帶著包子、麵食或蛋糕，孩子們直接大快朵頤。前一段時間，清華附小鬧了一個大新聞，大意上是高年級的同學，共同發布《當小學生遇見蘇軾》作業，小學生竟然對蘇軾的3458首詞進行大數據分析，在假期完成了23份研究報告，主題涉及「大蘇軾的旅遊品牌價值」、「蘇軾的朋友圈」、「蘇軾的心情曲線」、「大數據幫你進一步認識蘇軾」等。明眼人直覺這些都是學生家長的幕後幫助，附小甚至被批評，請不要讓小學生上大學。

小P告訴我：回家作業都是自己寫，但父母都會在睡覺前檢查一遍，班上同學之間都很守規矩，很怕老師，因為一旦同學在學校犯錯，家長都會透過微信群知道，回家免不了在被責罵一頓。微信真是個恐怖的玩意，導師和學生家長建群聊，家長普遍堅信嚴厲的教導才會有卓越的成績，無形中會強化導師的權威及管理能力，小學生的隱私可謂蕩然無存，所以才會對師長心存敬畏。筆者慶幸小時候通訊科技並不發達，除非犯了非常嚴重的錯誤，嚴重到老師用電話聯繫家長，否則小孩子之間的小打小鬧，都是用家庭聯絡簿往返。

不管在北京念小學可能比念大學還競爭，筆者作為讀過小學的過來人，還是想幫小P說出一句心裡話：希望假期不要留作業，把假期還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