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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05

解封後的美國,一種民主,兩種社會,三種解讀

 一位非洲裔民眾被執法的白人警察,以膝蓋壓制頸部在地,一直說他不能呼吸(I can't breathe)的非洲裔民眾最後窒息死亡。同樣的情境,每年在美國不同的地方一再重演,新冠疫情死傷慘重的美國非洲裔民眾,城市解封後竟又適逢這個事件,一個完美的茶壺內政治風暴,不禁讓人重新省思:讓人引為經典的美國式民主,為什麼會變得如此令人窒息?

 美國式的民主政治,核心的問題首推:種族衝突,特別是白人與黑人,200年來的恩怨情仇;只要小小的一根火柴棒,就能點燃種族對立、甚或社會階級鬥爭的熊熊烈火。究其原因,除了歷史因素之外,還有第二號憲法修正案賦予美國人民擁有槍械的合法權力。而真正的深層因素,則是近年來風起雲湧的民粹主義;而一心一意盲目追求偉大國家的川普總統,無疑正是那根火上加油的火柴棒!

 美國兩黨政治的運行,黨同伐異,由來已久。但川普橫空出世,當選總統以來,政黨之間完全喪失互信,甚至言語交鋒之內容,令人瞠目結舌。5月下旬,川普公開說,民主黨籍的眾議院議長裴洛西:「是個有病的女人…有很多精神疾病」(a sick woman with a lot of mental problems)。這樣的情緒性評論無異宣告,已經成為兩個國度的政黨政治,沒有辦法再進行理性的政策討論。

 尤其是川普對於不同黨籍的民主黨州長們,透過推特發文的口誅筆伐,在經濟紓困和城市解封上,針鋒相對,選擇性的進行政治打擊,削弱美國聯邦政府在減少生命損失,以及恢復民生經濟上的力道。而這又因為大都會區裡面,社會弱勢的少數族裔無力就醫而大量死亡,引發民怨,從公共衛生、昂貴的醫療、生命損失、失業嚴重的普遍,對於特定族群來說,是在「民族大熔爐」裡面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魘。

 共和黨和民主黨,中上階層與中下階層,城市和鄉村,膚色與種族;美式的民主政治,迄今仍無法解決政治、經濟、社會、文化,兩種看起來像是截然不同的社會。對於這樣的美國現象,可以有三種解讀加以分析:

 首先,訴諸暴力的極端民粹主義,已造成社會撕裂。「沒有正義,沒有和平」(No Justice, No Peace),從第一時間被激發出來的種族情緒,到社會底層的怒氣衝天,美國各州大城市不得不的宵禁和進入緊急狀態。但川普卻控訴並定義為恐怖組織、極左派的反法西斯(團體/運動)(Antifa),而同時白人至上的極右組織,也訴諸人民情緒,從而引發的暴力攻擊和打砸燒搶行為,都是極端的民粹主義。對於任何政府和所有人來說,不只有礙於民主政治和經濟社會的健全發展,其對人民生命財產和分裂社會的融合,更造成難以彌補的長期危害。

 其次,「新自由主義」已經走到了盡頭。1970年代經濟停滯、通膨居高不下、政府債台高築,既讓社會福利和大政府的政策受到嚴重挑戰,更使得柴契爾夫人和雷根分別在1979年和1980年贏得大選後,限縮政府規模、實行自由貿易。打著自由主義的大纛,從市場上看不到的那隻手,到更少的教育補助及醫療照護制度的民營化趨勢,埋下社會階級兩極化的遠因。為了爭取「地不分東南西北,人不分男女老少」,中低收入、弱勢種族或族群的選票,未來的歐美政治人物,恐怕很難有其他的政策選項,唯一能做的,將會是政治上被迫排列優先順序的政治抉擇。

 最後,以民生為本,「社會民主主義」是一個可能跨越黨派的政治思維。如果要導正自由主義所忽略私人和跨國大企業隱而不見的政治影響權力,又不希望個人組織團體走向街頭,以極端力量推翻政府,進行共產主義的革命,則對於資本主義社會的當代美國人民、尤其是共和黨人和傳統的民主黨支持群眾來說,或許「社會民主主義」是一個值得深思的解方。4年前橫空出世的桑德斯,以具有社會主義精神的政策主張,強力爭取社會弱勢族群權益之政治訴求,直到去年和今年的民主黨黨內總統提名初選過程,不但是東山再起,而且再次在黨內捲起千堆雪。

 回顧上個世紀30年代的經濟大蕭條,當時的民主黨小羅斯福總統於1933年,所推出的「新政」,以對抗1929年開始大蕭條後的經濟社會之困境。這次美國政府遇到的政治難題,比當年更有過之而無不及。而川普總統如果要想「讓美國繼續偉大」的話,則要建立一個沒有種族歧見的社會,或許不是短期可以做到,但著眼美國式的民主政治,在體制內進行社會經濟的改革,從改善人民生活,提高都會城市少數族裔的經濟收入做起,當是美國國父喬治華盛頓,強調自由與平等的初衷:「人變得更加自由以後,就更會認為,每一個為人處事值得被尊敬的人,都有受到政府保護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