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第1季,全球經濟淒涼依舊,股市、匯市動盪不已,被稱為世紀最大泡沫的中國,一年來已連續六次調降利率;而日本央行更在1月底祭出負利率政策,讓原本動盪的金融更是天搖地動,而已失落20多年的日本經濟只抽動一下,又繼續沉睡,但全球已受到感染。台灣的中央銀行到3月底,也已連3季下調利率半碼。
眼看負利率就要全球化,沒有明天的日子逐漸逼近,不禁讓我懷念起已故的1976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傅利曼(Milton Friedman)。更希望他能還魂,運用他的口才文才向全球各國領導人勸說、示警,趕緊懸崖勒馬,急踩煞車,以免人類掉入滅絕黑洞。因為當今各國領袖的「管理經濟」,已經不只是像傅利曼在世時所說的「像酗酒」而已,已經升級為「吸毒」而走入「通往地獄之路」了!
傅利曼曾警告世人︰通貨膨脹就跟酗酒一樣。酒鬼在剛剛開始飲酒的時候,從酒精中得到的是高度的興奮,感覺好極了。到了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才會感到頭疼欲裂。這時,他會想起昨天從酗酒中得到的愉悅,於是又忍不住繼續喝,結果酒精中毒越來越深,最後難以自拔。通貨膨脹也是這樣。當政府剛剛開始靠印鈔來增加開支的時候,大家都會感到心情愉快—政府支出多了、僱用的人增加、失業減少了、購買的商品增加了,卻不用多交稅。結果,似乎人人都得到了好處無需付出。
不過,在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需求的增加導致物價上漲,繼而引起生產成本的上升,而這又反過來再刺激物價,人們手中的錢統統縮了水。政府雖然沒加稅,但是通貨膨脹卻成為一種變相的稅收。這最終會反過來影響到整個局面,使經濟從增長轉入停滯,這就是所謂的「通貨緊縮」局面。而停滯一旦開始,人們又會要求政府刺激經濟。這樣就出現了類似酗酒的惡性循環。
傅利曼認為,治理通貨膨脹與戒酒一樣,唯一的辦法就是大剎車。但是這個過程將是非常痛苦—酒鬼們會朝思暮想那個酒杯,而停止大量印鈔也會造成低增長與高失業率,因為政府沒有辦法再像過去一樣大量花錢。酗酒或者通脹的時間越長泡沫愈大,治理的過程也就越緩慢而痛苦。但是,如果不下決心去根治,身體或者經濟都無法恢復健康。
傅利曼提出的藥方,曾經被美國雷根總統和英國的柴契爾夫人採用。在1980年的總統大選中,傅利曼是雷根的顧問;雷根在白宮的八年裡,傅利曼一直都是總統經濟顧問委員會的成員。雷根上台之初,治理通貨膨脹果然非常痛苦。在大筆削減稅收和政府預算、降低貨幣供應量之後,一年多時間,失業率增長至兩位數,GDP的增長也陷入停滯。但到1982年後期,經濟和就業就開始恢復。在恢復之後就進入了一個相當長時間的繁榮,政府支出在GDP中的比例也逐步下降。
這正應了傅利曼的警言︰縮減政府開支後造成的低增長與高失業率不是醫治通貨膨脹的措施,而是在治療過程中產生的副作用。國家陷入通脹泡沫越深,醫治中的副作用就會越明顯。
傅利曼這個酗酒的比喻,不僅可以用於通貨膨脹和金融資產泡沫,也可以用在許多類似的政府政策上。社會福利就是顯例。這種福利在某些情況下或許是必要的,但那是在極為特殊的情況下—比如對於失去勞動能力的人—長期的福利卻會產生類似於酗酒的效應。剛剛開始得到福利者會心存感激,會決心很快重新自立。但過一段時間之後,領福利成為一些人的習慣,最初的感激心情變作理所當然的權利,對於他們來說,社會福利成了生活方式。到了這種時候,這些人想要重新成為社會的生產者必定會經過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
歷史告訴我們,重大的社會問題沒有容易的解決辦法,必須支付龐大的代價。有許多一時看上去有效、在政治上受到廣泛支持的方案,最終卻要整個社會付出相當沉重的代價。正如傅利曼所說,飲酒的時候是快樂的,從飲酒陷入病態酗酒非常快,但是要從那個深陷的泥淖裡面拔出來,卻是非常非常的艱難。
最值得警惕的是,在這類酗酒政策的過程中,會給政府越來越大的權力。而政府權力膨脹,必定會限制公民自由、抑制個人的創造力,最終導致公民社會對政府不負責任的行為無能為力。而一個沒有公民監督、無須向公民負責的政府,會給社會帶來什麼樣的災難,斑斑歷史早已提供了許多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