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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幣國際化之今昔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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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大陸早立下豪志,躋身世界數一數二大國。若要成為全球認定之大國,須讓該國貨幣能在國際交易清算平台上毫無障礙,乃是世界大國之必要條件。然而一旦該國貨幣成為國際接受之貨幣,則政府的貨幣政策自主性將被削弱,尤其對於原本封閉管制的經濟體而言,陷入兩難境地,政府總是欲拒還迎地慢慢開放,這是管制國家朝向開放的常見模式,也是中國人民銀行的大課題,尤其在近來貿易大戰的戰場上,影響著成敗勝負。

 一般外匯制度與市場之改革開放,從固定匯率走向浮動匯率,即使浮動之下仍不脫中央銀行干預之痕跡。開放項目有別,由經常帳打前鋒,容許商品與服務業之輸出入帶動資金移動;至於資本帳(新版國際收支帳稱為金融帳)涉及長期國際投資以及短期投機熱錢,央行多持保留態度。人民幣為打入國際認定貨幣之列,有規劃地從管制到開放,從封閉到國際化。其改革步驟乃是分項分時分區進行,在2015年之前,大陸聲稱其推動措施為「人民幣跨境使用」,2015年6月後才開始使用「人民幣國際化」字眼,可見其開放先後有序。

 先將人民幣作境內境外區隔,鼓勵企業對外投資,而管制資金流入,管進不管出,避免國內資金波動太大。自2009年開始採取跨境人民幣結算試點,至2011年擴及大陸全部地區與全部進出口企業。國外人民幣流通方面,先選取數個據點作為人民幣離岸中心,由香港鳴槍起跑,擴及歐洲的倫敦、亞洲的新加坡,而台北也是試點之一,步步為營。並且逐步增加資本項下人民幣回流管道,給予各人民幣市場之合格境外投資者(RQFII)額度,允許發行人民幣債券。2013年成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作為離岸人民幣市場與在岸人民幣市場的連結橋樑。

 人民幣國際化最大的成就,乃成功加入IMF特別提款權(SDR)貨幣籃,於2016年10月1日生效。SDR為IMF所創立之國際儲備資產與記帳單位,用於國際支付的特別手段,由一籃子貨幣組成,幣值較為穩定,人民幣得以納入,其國際貨幣之合適性得到認定。2013年,習近平提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其後合稱「一帶一路」,2015年籌設成立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亞投行),是中國展現在亞太發揮國際經貿與金融主導力量之重大宣示與行動。這些舉措,可促使人民幣在國際間使用頻率提高。

 截至2016年底,中國共設立1716個跨境雙向人民幣資金池,以人民幣標價的國際債券餘額為6987.2億元,18個國家與地區獲得人民幣RQFII額度為人民幣1.51萬億元,人民銀行已在23個國家和地區建立了人民幣清算安排,覆蓋東南亞、歐洲、美洲、中東、非洲。

 中國的逐步與試點開放步調,與其他國際金融中心並不相同,英國倫敦、美國紐約、日本東京乃是因為其經濟原本對外開放而成國際金融中心,英鎊、美元、日圓自然而然成為國際貨幣。而中國企圖站上國際強國舞台,又希望掌握貨幣政策自主性,勢難兩全。開放過程中如何將國際化分成不同層次與程度,在時機與作法上抉擇,是過往路徑,也將是未來策略。

 目前人民幣面對一項非常規之挑戰,即是美國川普總統跳躍而強悍的經貿手段。川普宣布今年7月6日起對340億美元中國商品徵收關稅後,中國方面隨後也宣布,將以同樣力度、規模反擊。到底中美貿易戰如何發展,上演的大戲尚未宣告結局,未知美國或中國何者可以占到上風,目前各自表述。美國今年第二季以4.1%GDP成長率令人驚艷,中國上半年推估以240億經常帳逆差扭轉了長期順差趨勢,這些現象的持續性均待檢驗。另有人認為中國的中央集權模式較為強勁有力,美國在多元聲浪下相互拉扯而降低力道,7月26日參議院通過降稅法案,調降逾1600項產品關稅,其中數百項中國製造產品將受惠。這場貿易大戰剛開打,從序幕到揭幕,各國無不張口結舌,在此緊張氣氛中,人民幣的動向必是眾所關注。      7月上旬的貿易戰一開鑼,人民幣匯率立即急速大貶,有謂是資金外逃的市場反應,也有人猜測是人行顯示其刺激出口的有效工具。無論人行干預與否,目前局勢將讓人行的開放路徑再作省思。畢竟作為世界第二大國,廣大的市場潛力,人民幣動靜牽動國際金融大浪。在短期應戰與長期步調之間,如何折衝,於市場上的貿易商、投資者、投機者,以及各國的央行,無不屏息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