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九總統日前會見由全國工業總會許勝雄理事長率領的40多位工商界代表時,重申同意「服貿協議退回立法院委員會議逐條審查」,行政院昨天也立即配合通過陸委會研擬的《兩岸協議處理及監督條例》草案,行政院長江宜樺更進一步宣布,預定六月中之前召開「經貿國是會議」。這種種動作,都顯示執政當局希望盡速化解太陽花學運造成的政局動盪。
雖然馬總統的回應與學生主張「退回服貿、重啟談判」和「舉行公民憲政會議」之要求,仍存在若干落差,但事實上馬總統也已展現誠意,開始採取具體作為滿足學生有關「逐條逐項審查」與「制訂兩岸協議監督條例」之訴求,我們期盼學生們見好就收,讓此一喧騰社會的事件早日落幕。
過去17天來,立法院長王金平先後7度召開立法院朝野黨團協商,但迄今卻始終無法獲致共識,彼此之間對於如何「逐條逐項審查」,一直未能達成決議。這樣的僵局,勢必讓學生得有繼續「占領立法院」的理由,這也正是工商團體聯合發表聲明,要求各方「相忍為國、冷靜對話、凝聚共識、發展國家經濟」的主要原因。企業領袖們同時建議立法院王院長盡速設法化解朝野歧見,讓法案回歸委員會重新討論,「回到原點」進行服貿協議「逐條審查與表決」的實質審議,同時盡速完成對外談判國會監督機制的法制化。
實際上,工商業界最感關切的,不論是進行兩岸協商、推動經貿自由化和參與區域經貿組織,如何建立足以平息內部爭議的運作機制,才是當前最重要、執政者難以迴避的課題。
服貿協議審查受阻,日前國台辦發言人馬曉光針對學生主張「退回服貿、重啟談判」表示,服貿協議是互利雙贏的好協議,台灣社會上的一些疑慮是不存在的,沒有人願意看到兩岸和平發展進程「受到干擾」,並強調這次爭議「應在台灣內部找原因」。這段話的弦外之音是,我方政府若無法以實際行動,建立台灣內部化解爭議的機制,克服「內部障礙」,未來任何兩岸經貿自由化與兩岸協商的推動,都將面對極大的困難。
客觀而言,從這次學運事件,我們可以發現兩岸經貿交流要繼續走下去,存在必須紓解的三大隱憂:
第一大隱憂是民眾對兩岸經貿開放的疑慮。這次服貿協議的審查過程,政府主管部門總共舉辦了144次的服貿公開說明會,共有7千9百多人參加,但是根據「臺灣指標民調」在3月中旬公佈的民調,竟有45%民眾反對,僅33%贊成,顯示即使政府加強宣導服貿協議是互利雙贏的,但民眾長期潛存的疑慮,一時之間並不容易消除。
第二大隱憂是民眾對兩岸經貿自由化的信心難以提升。由服貿協議的審議過程觀察,原本立法院朝野黨團同意在進入實質審查之前,應召開16場公聽會,聽取64個產業的支持或反對意見,其目的在於多方面聽取公眾與產業團體意見,以作為實質討論之基礎。但行政部門在公聽會結束後,並未針對各產業之正反意見進行綜合整理或分析,也未有任何因應和調整方案的提出,就想要透過強行表決而生效,這種運作模式,明顯難以說服擔心受損害的產業,也無法消除公民團體對國家安全與社會衝擊的疑慮,將減弱外界對政府未來推動兩岸經貿自由化與兩岸協商的信心和支持度。
第三大隱憂是公民社會崛起,將成為制約兩岸協商的主要力量。雖然這次「占領立法院」行動是以學生為主體,但是據了解「反黑箱服貿民主陣線」包括數十個民間團體,且聲援者涵蓋律師、醫師、藝人、上班族等各階層人士,同時透過用Twitter、臉書、Line、Plurk等社群網路、發布訊息,並迅速地展現集結和擴散效果。這股公民力量將比反對黨的動員更具號召力和殺傷力,也可以預見未來兩岸貨品貿易協議、兩岸互設辦事處,甚至於兩岸關係條例的修訂,都將面對公民團體的干預,對兩岸關係的和平發展極為不利。
面對這樣的情勢,我們認為朝野政黨有必要伸出化解爭議的「橄欖枝」。對於抗爭學生主張的制訂兩岸協議監督條例,除了昨天立即通過的陸委會版本外,也應積極整合納入「民間版本」,盡快透過朝野協商,落實積極推動國會監督機制法制化的工作。
最後,對於服貿協議退回立法院委員會議逐條審查,恐怕也要考慮調整原先所堅持「一個字都不能修改」的原則,才有可能獲得在野黨的支持。特別是民進黨已經提出服貿協議條文與特定承諾表(市場開放清單)的修正案,要求檢討印刷業、美容美髮業、洗衣業等八大項目的開放內容,如果朝野能針對這些爭議性項目進行「實質審查」,進而形成共識,將有利於打開目前的僵局,消除國台辦所稱的「台灣內部原因」,讓兩岸經貿自由化政策能夠順利推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