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全球經濟情勢動盪，和企業界人士聊起眼前的景氣低迷莫不長盱短歎，一點都不令人意外。周末有個機會和某國立大學教授閒聊時，忍不住好奇詢問像他這樣象牙塔裡的學者，是否也感受得到這一波不景氣？

　結果他苦笑回答，「大學不景氣已經很久了！我們學校早就連訂期刊的錢都快付不出來了！」令我當場傻眼。期刊之於大學是多麼基本，若說是私立大學因為招生困難，財務困窘，那還可以想像；但眼前這位教授所任教的可是無論文理科系都排在全國前幾志願的北部國立大學，也是可獲五年500億補助的所謂一流大學之一，竟然會連訂期刊的錢都付不出來？

　他算給我聽，二十年前這所大學的學生人數大約兩千人，每年經費大約20億，過了二十年後，最近5年平均每年經費大約是40億，但學生人數早已經破萬了，每名學生可分配的預算其實只有二十年前的四成不到。而且大學的課程越來越多元，設備也越來越多，教育部每多一道要求（例如以送學生寒暑期出國進修做為國際化指標），就代表會有某一項目的預算要被刪，否則根本挪不出錢來執行。

　即使前幾年的GDP表現不差，但政府沒錢，校園裡的預算攻防戰也愈演愈烈，教職員工的獎金一年比一年少，老舊校舍的整修計劃一年拖過一年，雖說大學是知識殿堂，實際上卻是連圖書館也得加入節流的陣容。

　我反駁，一定是有錢花在不該花的地方，否則怎麼可能國立大學會搞到連訂期刊都沒錢。他很淡定地回答，不管在哪裡，都不可能把每分錢全花在對的地方，悲慘的是眼睜睜看著該花錢的地方，可用的錢越來越少。教授們每年都要好說歹說哀求圖書館，期刊訂閱千萬停不得，因為一旦停了一次，少了續訂優惠，來年哪還擠得出更多的錢，到最後一定是「再也回不去了」。而且由於經費短缺，學校連維持研究期刊現有的質量都如此吃力，對於那些近年推出、具有潛力或已有影響力的新期刊，根本無力訂閱，多少學生會因此和國際最新的研究成果之間隔了一層屏障，這才是最大的隱憂！

　一流大學都已如此，其他的學校肯定狀況更糟。站在教育人士的立場，他的結論是「國家窮，比不景氣還可怕。」我很想再追問，不是說窮不能窮教育嗎？但想也知道，沒有誰能給得了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