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緬懷全方位經濟巨人江丙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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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經貿老兵江丙坤10日辭世了,凡主跑過他的媒體記者,無一不感念他待人和藹、謙和、真誠、諒解與信任。江的老長官連戰曾說,「江丙坤」三個字代表的是「專業施政」,令人感慨「典型在夙昔」。

 2015年5月8日,江丙坤獲日本天皇頒贈日本旭日重光章的贈勳殊榮,當時他心中相當雀躍,被譽為「日本通」的他,一生能獲日本贈勳,也算光耀門楣。過去台灣只有辜濓松與張榮發二位傑出企業家曾獲天皇頒贈旭日重光章。

 江董在駐日大使館工作8年,在外貿協會、經濟部、經建會、立法院、三三會、東京之星銀行等,所有工作經歷都與推動日本經貿交流密切相關;在三三企業交流會期間,赴日訪問至少上百次,僅次於往來兩岸200多趟,顯見推動台日交流著墨之深,國內恐無人能出其右。

 半世紀以來江丙坤參與台灣經濟奇蹟的發展歷程,舉凡六輕、核四、拜耳案、APEC、WTO、美國301條款談判等,國內經建擘劃與國外經貿大事,幾乎無役不與。卸下公職後意外當上立院副院長,及至古稀之年出任海基會董事長,一生過得精實且精彩。他的心願是70歲完成一本自傳,80歲出版WTO紀念書籍,90歲前再完成兩岸兩會祕辛,一生就圓滿了,不料最後一個心願接近收尾階段,未見成品出爐,意外撒手人寰,成一大遺憾。

 江董從外貿幹才,變成全方位的兩岸、外交、政治、經濟人才,若要說名留青史,二大功績最令外界印象深刻。一是在海基會董事長任內,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成為開創和平歷史的兩岸舵手,在馬政府四年多八次江陳會談(海協會長陳雲林)中,完成簽署18項協議,尤以簽署兩岸經濟架構協議(ECFA)、兩岸投資保障協議,對兩岸經貿舉足輕重,寫下兩岸有史來最和平繁榮的一頁。這項戰績,恐怕空前、也是絕後。

 其二,扮演我國加入WTO的推手。從入關(GATT)到入世(WTO),我國取得經貿聯合國的入門票是一頁滄桑史,這場經貿戰役的大獲全勝,歸功一棒接一棒的努力不懈。江丙坤雖只是上半場的投手,但他以「拚命三郎」的精神,將士用命,早早用A4紙畫出加入GATT談判指揮體系架構圖,將專案小組、談判工作小組及策略小組,層次分明且細膩分工。這些事前的準備功夫了得,是入會功不可沒的關鍵要素之一。

 筆者在參與撰寫《迢迢入關路》一書過程中,近距離與江董互動,他原本就是個「無趣」的人,長年以沈浸在完美工作中為樂,因此博得「拚命三郎」的美名,連休閒運動打高爾夫球的揮桿動作,都要做到最完美,遑論工作。為了推動我國加入WTO展開遊說,全年大半時間成了空中飛人,回到國內都會趕去辦公室批公文,案牘勞形卻毫不喊累。

 江董心思縝密,不但是財經規劃師,也是難得的執行者,做任何事都得事前縝密周詳計畫。他對入關的遊說列車不但有計畫,連遊說各國的日期,發生的意外插曲,都詳實記錄在小本子裡;而出書架構及題綱,也要有縱軸或橫軸的策畫,可看出他行事作風的一絲不苟,正如他拚經濟有方針、有策略、有方向,是80~90年代國家建設發展時期不得或缺的財經將才。

 對於關鍵數字他過目不忘,包括入關遞件、祕書處受理、審議,GATT成立台灣入會工作小組等,都能如數家珍。我國加入WTO歷經12年崎嶇顛簸,參與談判人數以百計,甚至上千人參與諮商,不論加入過程有多困難,整理長達12年的談判資料有多複雜,他的字典裡沒有「不可能」三個字。

 江董立志要把參與WTO歷程及祕辛著書成冊,把推動加入國際經貿組織的準備功課與各界溝通的扎實功夫等經驗傳承給後人,因此從成堆如山的完整檔案中,有系統找出關鍵歷史資料,分割「時間軸」,成為協助寫作的有力後盾。他一聲令下,老部屬都全員到齊,心悅誠服配合老長官完成志願,他的長者風範,提攜後進之心,及鍥而不捨的精神,令人感到溫暖且敬佩。

 為了趕出書,江董不論人在國內或國外,開會中或回家睡覺前,都會不斷反覆端詳文稿的邏輯有無錯誤,就連標點符號該用逗號、頓號或分號,每一處小地方都不放過,甚至利用LINE和作者校對文稿到三更半夜一、二點。他做事的嚴謹、用功及過人毅力,可說終其一生如此,和他共事過的後進都自嘆弗如。

 江丙坤的一生猶如一部台灣經濟發展史,他對台灣經濟發展,可說奮戰不懈到最後一刻,堪稱李國鼎之後對台灣貢獻甚大的經濟巨擘。「政務官要言人所不敢言」、「非經濟因素影響經濟」,他憂國憂民的神情猶歷歷在目。江丙坤剛正不阿、清廉自持、直言進諫,堪稱當今公務員、政務官之表率。哲人日已遠,在此謹以二、三事,緬懷這位毫無官架子的慈祥長者。